但皇帝毕竟是向着张周一边的,只要张周有心继续造船,那朱祐樘肯定会站在张周这边。
张周笑道:「造船的事,不着急。」
「呵呵。」李荣笑了笑。
他也在琢磨,张周在这件事上的立场如何,照理说开船厂这件事,甚至是设立渤海巡抚这件事,都是张周提议的,皇帝也照做了,现在花了那么多银子,总不能半途而废吧?
但李荣只说自己该说的话,随后便不作声,与张周一起到乾清宫内。
却见除了朱祐樘之外,也只有萧敬在等候。
「秉宽,过来看看,有新的战报传来,是宁夏巡抚杨一清上奏的,他在出兵之前跟朕上奏,说是无论如何也要跟鞑靼人拼死一战,算是他给朕所立的军令状。」
朱祐樘本来很担心各方都推诿不战,却不知杨一清在进兵石沟城之前,就先给皇帝上奏,表明他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
「一切都如此你
所料啊,朕之前还没觉得,这位杨卿家如此有担当,比保国公好太多了。」
朱祐樘很高兴。
张周道:「若是宁夏本地兵马能带动这一战,其余几路人马则非上不可。但还需要助力,毕竟宁夏之前跟朝廷申报,说是在花马池一战中,炮弹和天火药耗费甚多,需要再行补充。」
朱祐樘道:「这总不会影响到战局发展吧?」
本来还在庆幸,现在皇帝又有点担心了。
「陛下不必担心。」张周道,「狭路相逢,在于一个勇字,鞑靼人在经历了花马池一战的兵败之后,本身士气便不高。此战没有不胜的道理。」
「那就好,那就好。」朱祐樘觉得张周能掐会算。
既然张周说会赢,他就信。
朱祐樘道:「秉宽啊,造船的事……今天朕没多说,是看你好似是有自己的计划,你跟朕说说,就算那些臣子不同意,朕也会下旨调拨钱粮。」
张周道:「陛下,您莫非忘了,如今大明的船队已经往东跨海而去,相信一切顺利的话,再用不了两个月,船队就能回来。等他们带回了臣想要的东西,那朝中臣僚相信就会转移立场了。」
「果真如此?」朱祐樘笑而问道。
张周点头道:「至于开销太大,臣也认为是如此,不过造船的大头已经过去,臣的意见,是先叫停目前所造的船只,毕竟靖海之事可以先暂缓。服役的民夫可以先回乡,甚至可以先将唐寅调回京师。」
「啊?」朱祐樘稍微吃惊了一下。
别说是朱祐樘,连一旁的李荣和萧敬也没听明白。
你等结果是可以的,但现在就把这件事表面给叫停……这是图什么?
张周道:「臣的意思,在此事上,可以先顺着朝臣的意思,等出海的船队回来之后,或者是海盗开始猖獗时,朝中大臣自然会提议此事重开,至于盐场的产出,臣认为可以先存起来,等重开的时候再用。」
谁说我张某人一定要跟那些大臣对着干的?
现在你们觉得没必要,等回头你们发现真香的时候,会厚着脸皮跟皇帝提出重新开始的,而且到时候跟你们要银子也是要多少有多少。
还真以为每件事都要求你们?
朱祐樘想了想,便好似明白了其中的诀窍,他道:「也是,当初开煤窑和铁窑的时候,朝中大臣也是诸多反对,但现在若是朕让秉宽你把这些矿窑都给停了,他们还不跟朕急眼才怪。他们还是太功利了,只看到了付出,没看到回报,目光短浅啊。」
一旁的萧敬听了非常庆幸。
好在先前替张周和唐寅说了两句,虽然也是不情愿的,甚至是推波助澜想造成张周跟大臣之间的矛盾。
但现在就起到正面效果了,至少让皇帝觉得他是「忠臣」,是一条心的。
皇宫,清宁宫内。
周太后端坐在自己的摇椅上,摇椅是改装过的,还是特别从张周那边「订制」回来的,正是周太后享受自在的时候,却是旁边有个「不识趣」的女人一直在啰嗦叫苦,让她不厌其烦。
「……太皇太后可要给做主,别人随军,都是跟着混个资历便可,可到了我家这边,就让出征打头阵,这要是出个三长两短的,是要让我改嫁吗?」
来人正是永康公主。
她是听说朱晖把自家驸马派去石沟城前线,知道这件事非常凶险,特地来找周太后诉苦的。
周太后闭上眼,显得心不在焉道:「去前线还不好?旁人想去都去不了呢。」
永康公主道:「听说太皇太后家里也有两位跟着一起随军的,可是一起被派去了前线?」
「嗯?」
周太后一怔,随即睁开眼望着一旁的姜吕,意思很明显,你给说说。
姜吕道:「回太皇太后、长公主,是这样,周家的两位……虽然都随军,也都身负重任,领兵在外历练,听说此番还随在后军之中,负责刺探敌情,不过在先锋官这种职位上,却没有争取到。」
永康一听,去送死的差事还用争取?
如果都争取的话,那朱晖自己怎么不带着中军上?让别人上?
姜吕看了周太后一眼,补充道:「听说此番领兵为先锋的有两路,崔驸马跟的是襄城伯那一路,可都是精兵啊,襄城伯曾经乃是威宁侯所信任的部将,此番也是很有机会建功立业的。」
「孩子啊,听到了吗?懋仁他不会有事的。」周太后道,「都是皇亲国戚,不过是随军走个过场,怎会让他们身处险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