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王琼和朱凤之外,其实多数人都只是普通官吏,或者是都督府调过来打杂的。
张家兄弟没来,他们似乎对于当什么教官也不太会用心。
王琼很给面子,在席间算是代表户部说话:“陛下已下旨到户部公廨之内,由户部协助户部的张尚书,将研武堂的运作维持好。诸位,在下曾作为研武堂一员,将来也希望能与诸位同舟共济。”
朱凤作为教官,却显得很腼腆。
众人在喝酒,张周则将王琼叫到了后堂,单独与王琼说事。
“王侍郎应该听说了火筛战败的消息吧?”张周问道。
“是。”王琼道,“朝上陛下已决定下旨喝斥鞑靼小王子的僭越之心,同时可能会派三边秦总制,以延绥等处兵马,对河套之地完成搜剿,必定不能令鞑靼人长期住牧于河套之地内。”
张周道:“那在王侍郎你看来,要平草原,需要多久呢?”
这就属于“面授机宜”,算是张周对王琼的一次“考察”。
内容无关乎研武堂,而是看王琼是否能担任起协助平定草原的职责。
王琼叹道:“以下官的浅薄,只怕会误了大事,还是由张部堂您亲自来拟定计划为好。”
以王琼的意思,我现在连王伯安还不如呢,人家王伯安现在都当上宣大总制了,而我空挂着户部左侍郎的名衔,从声望到战功,一样都不如王守仁,你要用人,还是先用王伯安这样年轻气盛的,他应该更符合你的需要。
张周笑道:“王伯安还是年轻气盛了。你别误会,我不是嫉贤妒能,相反,我认为若是要攻城略地,或是完成先锋之事,必定挂帅者,是他王伯安莫属。但以西北大局来论,接替秦老尚书为三边总制之人,还非要有非凡的远见卓识不可!”
王琼皱眉。
他在想,这算是对我的恭维吗?
王守仁再不牛逼,都已经是宣大总制了,在秦纮卸任之后,王守仁升任三边总制,合情合理啊。
如果让我去……我有那么高的威望能镇得住场面吗?
张周道:“王侍郎是在担心声望不够吗?”
王琼思忖之后,微微颔首道:“西北军务,当以军功来定,之前有王威宁的威望加持,在王威宁之后,只有王新建一人有能力与之匹敌。当然,若是张部堂亲自往西北,那必定是众望所归。”
“不!”张周道,“若是要稳定大局,我倒觉得,王侍郎你不在我之下。”
王琼虽然知道这话带着些许恭维,但听了之后,还是大受鼓舞。
张周道:“在威宁侯病逝关键的时候,只有你能扛起他的大旗,在偏关稳定军心,在王伯安领兵入草原,孤立无援之时,也只有你能顾全大局领兵千里驰援。若是单纯以打仗来论,王伯安的确是有将帅之才,但要是以治国安邦来论,他还缺少了很多的历练。”
王琼听了心中一阵激动。
虽然张周作为一个后起之秀,本身也没资格评价那么多人。
奈何张周在军中的声望就是独一无二的,就算是王守仁再牛逼,也是听张周的号令和战术,再就是皇帝对张周可说是完全倚重。
张周有足够的话语权,他口中的点评,也就有了足够的权威性。
连王琼自己也会想……可不是,王伯安带兵在草原上打了胜仗,还是要靠我,才能全身而退,论大局观,我怎会比王伯安更差呢?再说那小子初入官场,对于官场应酬之事,自然也没我这么经验丰富……
张周道:“未来几年,与鞑靼的冲突必定无法消停,而鞑靼内部也会加速完成兼并。火筛的溃败是个引子,鞑靼小王子对于蒙古右翼的吞噬,也会从此开始。”
王琼问道:“那张部堂之意……”
张周笑道:“我是想说,来年若是西北有战事,必定会从三边之地所发起,河套的争夺将会成为未来战场的主要走势。那时由王伯安镇守于宣大一线,对鞑靼右翼形成挟制,随时出兵进草原进行包夹,而三边之地的主动出击之战,则一切由王侍郎你来统筹负责,你看如何?”
“这……”
王琼想说,我一个户部左侍郎,有那资格吗?
张周叹道:“秦老尚书还是年老了啊。”
言外之意,秦纮也到了该退休的时候,当初用他,也只是看在王越病逝,没有人比他秦纮更加德高望重。
既然现在西北战局都已经稳定了,而且也证明了,鞑靼小王子进犯时,秦纮也没有太多的主动作为,宁夏该被劫掠还是照样守不住……那以秦纮声望来稳定军心的目的,就已经没那么重要了,是时候该换个能力强点的人过去,让其好好跟鞑靼小王子周旋一番。
张周道:“为了保证王侍郎未来在三边能足够震慑狄夷,大明将会以主动出兵哈密为契机,随后出兵吐鲁番等处,将鞑靼人赶出西域等处。年中之前,争取修造轻炮一千门,远炮和重炮过二百门,调三边之地,若是再加上几千杆燧石铳,你看够吗?”
王琼这才知道。
张周这是在给他送“军功”呢。
王守仁能在草原上取胜,近乎全靠张周在永平府开铁矿,加上西山煤矿所铸造出来的六百门轻炮,还有那四千杆燧石铳。
如果给他一千门轻炮,加上二百门远炮和重炮,那他王琼也能做到在三边之地横着走。
现在比军功的获取,更多不是看打造多少骑兵,而是看打造多少新式的火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