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只看结果。
“马卿家,你怎么看?”朱祐樘也不先去评价,而直接问马文升的意见。
马文升走出来道:“莱国公与新建伯居功至伟,莱国公人在应天府,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足以执领兵部公务,老臣请辞,并推举莱国公接替老臣。”
他的话,可说是直截了当。
在场大臣之前没有因王守仁上奏的功劳而震惊,却被马文升这番话给镇住了。
你马文升……跑得挺快啊。
看风头不对,自己就想撂挑子,让我们这群人去跟张秉宽周旋?
“乞老归田什么的,朕不想理会,朝廷用人也不是只看重能力……”朱祐樘在这种时候,反而客气起来。
大臣也在琢磨。
不看能力看什么?难道陛下您还有论资排辈,让张秉宽继续熬下去的意思?不对劲啊!
“也要看他是否能与臣僚和睦相处,是否有执领部堂之意愿,如果他只能出谋划策,并不能去前线带兵,也未必需要做一部的尚书,哪怕只是偶尔于朝堂上进言,让臣僚知晓他的主张便可!”
让朕的秉宽当兵部尚书?
朕是那么操之过急的人吗?
再说了,朕的追求明显不是让秉宽当个兵部尚书,既然他能当兵部尚书,为啥不能入阁当阁老,参与军机大事的谋划?
而且朕给他的上听处行走的权限,是可以充当朕贴身顾问的,这可比兵部尚书来得直接。
当然。
兵部尚书这职位还是要给他的,但朕还是要跟你们客气客气。
马文升举起笏板道:“老臣羞愧难当,将来实在无面目留在朝堂,还请陛下成全老臣,让老臣得以安享天年。”
明面上,我马文升为了让陛下惩戒张秉宽,甚至不惜跟陛下您打赌。
现在打赌输了,自动离开兵部尚书的位子,交给张秉宽,也算是愿赌服输。
“不必再提了。”朱祐樘回绝得倒也干脆,“此番你也不必提请了,朕不允!”
不同意让马文升致仕。
这就让人看不懂了。
陛下您有直接的机会,让张周回京城接替马文升,您居然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就在众大臣疑惑皇帝此举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朱祐樘突然目光转向倪岳道:“吏部倪卿家到任京师之后,两次以眼疾和年迈多病为由,跟朕提请回乡,朕准以其所请,赐奴仆四人,另赐车驾等。再给田十垧。”
“啊?”
大臣一片哗然。
马文升主动请辞,皇帝不准。
倪岳好端端在旁边站着,俨然一个旁观者,居然就这么被打发回乡了?
这套路……有点深啊。
“老臣……谢陛下隆恩。”倪岳也没想到,马文升跟张周相斗,自己成了牺牲品。
不过他也早就习惯了,谁让当初他被发配去南京当尚书的时候,就看出皇帝不待见自己呢?
朱祐樘道:“接替倪卿家的人选,这两日廷推上便做出结论。至于新建伯的安置,朕有个想法,让他继续为大同巡抚,协助修筑猫儿庄城池,待秉宽回京之后再进一步商议。”
果然。
皇帝还是迫不及待提出把张周调回京城的事。
王守仁立下奇功,却好像并不太受皇帝重视一般,只是安排他当大同巡抚……照理说以王守仁的功勋,当个宣大总制也一点问题都没有。
刘健走出来道:“陛下,以新建伯之功勋,由他兼宣大军务,可保一地太平。”
皇帝没提,我刘健替陛下您提了。
或者说……就是要卖人情给王守仁。
不图让王守仁当什么新建侯、什么国公的,就让他当宣大总制,等于是给王守仁一个信号,你仍旧是文臣,还是我们传统文官所推崇的,你好好干……以后将来出将入相说得就是你……没错,我们都站在你这边。
还没等皇帝回答,一直作为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却迟迟没发声的王华走出来道:“陛下,犬子才能浅薄,还请陛下将他调回京师,给他继续历练的机会。”
朱祐樘笑道:“其实朕也有此意。话说研武堂到今年以来,一直都未能顺利开课,主要是能调动的人,先前都被调去了辽东……加上先前定朝鲜内乱,以及平辽北之功,朕对于秉宽、唐寅、新建伯等人,也一直未能加以封赏,是朕的疏忽啊。”
还没封赏?
唐寅也是初出茅庐,却得了个什么渤海巡抚的,负责造船和靖海,现在还南下应天府筹集造船钱粮了。
至于王守仁……更夸张了,现在直接要成为新一代的王威宁,差不多可以用他的名字止草原小儿哭泣了。
能把蒙郭勒津部和察哈尔部连番收拾一圈的人,就他王守仁能做到。
“但还是不急啊。”朱祐樘补充道,“秉宽不在京,很多事也推进不了,朕有意要调他回京。翰林院侍读学士也需要他来担当,进讲于东宫之事,就暂且放放,不过朝中大事也需他参与谋划,朕其实也想多让他参与朝议。可以他的性子,又有些懒惰,从不愿每日早起上朝。”
……大臣听了都很无语。
还是陛下您了解张秉宽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