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周这次故意说得很慢,却发现朱厚照竟能完全知晓他所说的是哪些字,不用抬头问自己。
也正说明了,这七绝诗用词和用意都很简约,却能从立意上得到升华。
等朱厚照写完,他整个人已陷入到非常不好的状态,大呼道:“先生,你太厉害了,这诗……就这么简单几句,我怎么觉得品格都得到拔高了呢?任尔东西南北风,说得真是一个爽利,那叫一个畅快啊。”
“少废话,再给你一首。”
“嗯嗯。”
“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材。”
“我去,牛逼大发了!”
朱厚照越写越激动。
但这次不像前两首,完全就是平铺直叙,带着一点歧义,有的还需要张周指点,他才知道是哪几个字。
“先生,还有吗?”朱厚照写完了,也不着急去吹牛逼了,而是眼巴巴望着张周。
张周道:“怎么,三首不够吗?”
“够了够了!”朱厚照吐吐舌头,“别说三首,就算是一首,那也够了。我觉得还是第三首最好,第二首也不错……第一首……挺好挺好。”
张周起身道:“把每一首给我誊几遍,再好好背诵清楚了,别等别人问及,你都忘了自己写的是什么。”
“不会的。”
朱厚照这次好似个听话学生一般,让怎么写就这么写。
三首诗誊了几份之后,多数都被张周拿了去。
朱厚照道:“先生是要替我扬名吗?”
“是啊,我回去装裱起来,挂在墙上,有人来拜访,我就告诉他们,这是有人馈赠给我的,再让他们评价一下这诗词,最近我所接触的,都是南京城内的名儒。”张周道。
朱厚照一脸感激道:“先生,你为何对我这么好?就算我不懂诗词,但也看出来,这些诗词随便拿出去,都能让您扬名,您不自己去扬名,却给我……我……我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张周冷冷道:“能让你回到京城之后,屁股少挨点打,也算是我这个当先生的做到仁至义尽了。”
“是,是,先生都是在为我着想,先生你放心,以后回了京城,我一定好好读书,不辜负你对我的期望。”朱厚照信誓旦旦在那做保证。
张周轻哼道:“就你?不是我瞧不起你,你还真没有专心读书的潜质,不过读书对你来说,不过是通晓天下事,你要学的并不一定是经义文章,而是治国之道。”
朱厚照道:“这些诗也是治国之道吗?”
“重人才,重品格培养,说是治人,对你而言就是治国。”张周道,“同样的,我给你诗词,也是为了彰显你的名声,让天下读书人服你。而今陛下对衍圣公一脉出手整治,也引起了天下士子的不满,你若是能在文坛扬名,也算是让天下读书人知道,大明的储君也可以有才华。”
“好深奥啊。”朱厚照脸上写满了问号。
大概在说。
你在讲什么天书?为啥我听不懂呢?
张周道:“行了,多背几遍,拿出去给人看看,有了名气之后,在文会时就能露脸了。回头我再想到什么诗词,再写来给你。”
“好,好。劳烦张先生为学生操心了,学生送您出去。”
……
……
朱厚照好似个听话的小学生一般,一边心中在窃喜,一边屁颠屁颠跟在张周身后出门。
还没等下楼,就见孙澈和公冶平二人从外回来。
二人见到朱厚照跟张周一起下来,很是意外,孙澈道:“朱公子,这位是?”
朱厚照笑道:“我先生。”
“朱公子的先生?那……”
孙澈和公冶平都是走南闯北的市侩人,见张周衣着不凡,丝毫不像那种市井的教书先生,身上更是带着一股豪气,便感觉张周非一般人。
张周道:“我这学生,千里迢迢来南京,却不肯登门拜访,我只好亲自来见了。”
孙澈和公冶平听着都觉得尴尬。
学生不赶紧去拜先生,居然让先生来见学生?便觉得,这位不是在怪我们把他的学生给带坏了吧?
“先生您说笑了,学生有时间一定去拜访您,就怕您门楣太高,进不去。”朱厚照贼笑着。
孙澈问道:“不知这位兄台在何处高就?”
张周道:“详细不必说,回头再谈。朱寿,好好做学问,可别辜负了为师对你的期望。”
“是,学生谨记了。”朱厚照好似个乖宝宝一样,恭敬行礼。
这也让孙澈二人觉得哪里不太对。
平时朱厚照咋咋呼呼的,好似也只有在这位“先生”面前,朱厚照才能像个正经的孩子。
……
……
张周离开了客栈。
孙澈也随同朱厚照送人出门口,回头问道:“朱公子,令师是何人?看样子,来头不小。”
朱厚照道:“唉,别说了,他来头是不小,但从来不让我对外人说。”
公冶平想起本来的事情,道:“对了小公子,我们去县衙看过,说是胡兄他已从公门里出来了,不知可有过来探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