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似乎是给他们打预防针,为避免让他们多想,皇帝这么操作是为给张周晋升北六部尚书做准备,所以就告诉他们,就算张周以后要当尚书,也不是现在,所以刑部尚书和户部尚书,还是要以如今朝中之人来担当。
刘健叹道:“若闵珪致仕、屠勋调南京刑部尚书,在刑部尚书的位子上,将会很难找出接替人选。”
朱祐樘突然道:“大理寺卿王轼,在大理寺多年,处理谳狱之事有公断之名,难道没有资格问刑部尚书?”
“嗯?”
别说是刘健,就连旁边几人听了,都非常意外。
王轼论能力是够的,可问题是王轼在朝中并不太讨好,也跟他之前多是督抚于各地,南征北讨有关,也就是说他不是正统的京官出身,在京时间不足,又没去活动关节,别人对他的施政主张了解过少,在升迁这种事上多就不会考虑他。
历史上王轼为官有“平直恕易”之名,在弘治十三年本有晋升左都御史的资格,但也是因他这毛病,被戴珊抢占先机,他心灰意冷之下请辞,皇帝只是安慰性给他一个南京户部尚书的职位,后马上又以他为左副都御史、提督贵州军务,派他去征讨贵州“米鲁之乱”。
这境遇……跟历史上的王守仁非常相似。
能力再高,朝官也当你是外臣,地方上有脏活累活给你,想当尚书做到权力中枢?不好意思,京城权力中枢的职位太少,你不够格。
朱祐樘道:“在刑狱之事上,朕也想不到其他更合适的人选,王轼在大理寺卿职位上也做了多年,也有奋进之心,朕认为他应当能胜任此任。”
这次由刘健出面反对道:“陛下,大理寺卿晋升刑部尚书,只怕会被认为跃迁,于规范不合。”
“有什么合不合的?”朱祐樘道,“今年一次要更迭这么多的官员,朕其实也颇为头疼,难得王轼还有一颗为朝廷效命之心,朕也是想给朝中臣工一个警醒,让他们知道,不是说论资排辈就可以一直升迁,升迁最重要的还是看重品质和能力。”
言外之意,王轼能力很强,朕很看好。
历史上也正是因为皇帝对王轼的欣赏,才没有让王轼致仕,本来以王轼年过六十的年龄,就算真要乞老归田,皇帝也会准许的。
也可能是……朱祐樘想留这么个能干脏活累活的人,随时调用。
“如果不是王轼的话,诸位卿家还有好的人选吗?”朱祐樘反问道。
刘健等人都在想。
最合适的人选,也就是屠勋,不是都被您打发去南京当刑部尚书去了?
现在不是王轼,也是他了。
真是一次跳过了闵珪、屠勋、戴珊三个实力强劲的对手,王轼本来当左都御史都费劲,现在直接升刑部尚书……皇帝这用人……有点收买人心的意思啊。
那以后王轼还不是唯命是从一般,听皇帝的话好好办事?
“臣附议。”刘健没招了。
跟皇帝没得商量。
而且皇帝其实做事也挺讲规矩的,先让闵珪致仕,让屠勋当南京刑部尚书,让戴珊当左都御史,然后再谈到王轼当刑部尚书的问题……等于说先把比王轼强的竞争对手都给安置好了,再去谈如何安置王轼……没有上来就说要把王轼越级提升……
对手都有归属了,就算还有对手,论资历和威望也跟他差不多,那还不是看皇帝中意谁?
“如果王轼为刑部尚书的话,那户部尚书朕也推选佀钟吧。”朱祐樘本来还不支持佀钟当户部尚书的事,突然之间就改口了,又认为佀钟合适了。
这也让在场几名大臣意识到。
其实这是廷议吗?
这是交易!
你们先答应朕的一个用人人选,朕也会妥协给你们一点甜头,咱就这么各进一步各退一步,玩平衡。
“至于兵部尚书和工部尚书,朕认为目前马卿家和徐卿家,尚且能胜任,要商议更迭,也不急于一时,那入冬之前,先不做商议了。”朱祐樘补充了一句。
意思是,一次先后把礼部、吏部、刑部、户部四部的尚书,加上左都御史都给换了,也就不急着动兵部尚书和工部尚书这两位。
但联想到之前皇帝说,年前不急着把张周召回京师……
以这几人的政治觉悟,都能想到,其实兵部尚书很可能就是给张周留着的,而且倪岳为吏部尚书这件事,本身就不为皇帝所喜,很可能倪岳当吏部尚书的时间也不会太长……这其实也跟马文升的功勋有关。
马文升是有资格晋升吏部尚书的,但马文升留下的兵部尚书似乎又铁是给张周留的,那就只有于张周晋升兵部尚书的时候,马文升才能放下兵部尚书去当吏部尚书。
马文升道:“陛下,如今广东、广西、湖广和贵州等处有部族叛乱,地方军情紧张,还请陛下委派提调军务者,前去维持地方安稳。”
朱祐樘问道:“朕之前不是派了平虏伯去?”
平虏伯马仪,威宁海之战协助王守仁的功臣,被调去两广当总兵官,但其个人能力本身一般。
马文升道:“当以督抚总制军务。”
“你有人选吗?”朱祐樘问道。
马文升这次主动打破内阁的垄断,道:“臣推举前户部右侍郎、右都御史刘大夏。”
朱祐樘想了想,环视几人后道:“廷议时再提一句,看朝中人是否有意见,若没有的话,就以他来提调两广军务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