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布置了巡防的事务,让军中继续加强营寨的布防,毕竟在王守仁看来,这是这次出征留在威宁海的最后一天了,需要做好善始善终的准备。
“知节,你看那片海子,如果在这里修造一座城,哪怕不用驻太多兵马,也无须在这里耕作,只是让将士们守着一些牧民,而牧民也多是来自于大明……大明的疆土便可持续到此,你不觉得,平时驻守在此,出来看看这光景,很是惬意吗?”
王守仁跟朱凤描绘着他理想中的场景。
但无异于对牛弹琴。
朱凤虽然为人洒脱,喜欢交朋友,但他并没有浪漫主义色彩,在他看来这鬼地方是鞑子的地头,能远离还是远离点好。
“王教官,不是我非要说丧气话,只是我觉得,哪里好都不如京城好,我还是想在京城里过日子,哪怕平时没事去教坊司喝喝酒,也是极好的。”
朱凤也把他的理想生活描绘出来。
王守仁一听就知道,这位小侯爷就是被人强行架着上战场的纨绔勋二代,这要是没有张周……估计朱凤一辈子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命。
“与世无争,也挺好。”王守仁点头,他没有去否定朱凤的理想,但也不会赞同,“待将来有机会,你我也可在京师把酒言欢。”
朱凤一听,登时好像是说服了王守仁一般,显得很激动道:“一定!等王教官去了,哪里有好酒,哪里有好的唱曲的姑娘,我一概都清楚。京城之地我熟……但其实我对南京城更熟……如果有机会的话,一起去南京城也可。”
“好。”
王守仁是那种善于跟手下打成一片的主帅。
也懂得“投其所好”,而且朱凤的理想算是那种“人畜无害”的,这时候互相恭维迎合一下,王守仁也不觉得有何不妥。
……
……
皇宫,乾清宫内。
朱祐樘接见了前去迎接火筛的使者林瀚和张懋,并听取了他们对于这次迎接火筛细节的奏报,尤其当听到京师军民上下皆都感受到振奋时,朱祐樘也似乎随着百姓那激动的心而起伏,那种感觉……他这个皇帝最强烈。
要说百姓有面子,哪有他这个皇帝脸上的光彩更耀眼?
“两位辛苦了。”朱祐樘微笑道,“此番迎番使,你们二位有功,朕会嘉奖。尤其是林卿家你,在国子监中兢兢业业多年,乃学界之楷模,秉宽还一直在朕面前提及你的才学深厚,多次跟朕举荐你。”
林瀚本来还觉得,跟张周有联系也没什么不好。
但听到皇帝如此明显的拉帮结派的语言,大致觉得皇帝是要把他拉过去到一个阵营……他作为传统文臣出身,自然会觉得……别扭。
哪怕刘健和李东阳他们从来都没把我当“自己人”,但也不代表我要跟陛下您共同进退啊?
“臣愧不敢当。”林瀚道。
张懋在旁笑道:“林祭酒的名声,早已名扬海内,连老朽都心向往之,多想年轻一些,跟着林祭酒你多学习治国之道?”
林瀚一听,心说,你张老头要脸不?这话这么酸,你是怎么说出口的?
朱祐樘道:“朕有意要在一两月之内,将秉宽调回京师,朕主要是想让他教授太子的学问。林卿家在治学方面卓有建树,朕也想调你入翰林院内,协助教导太子,你可有此意向?”
“这……”
林瀚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到底是正经的翰林官出身,当年以庶吉士入馆,擢编修、修撰,在翰林院二十个年头,他没有从政地方的经历,这也是他专注于教学而不精通于官场之事的原因,因为除了翰林院和国子监这两个地方,他到现在都没机会去参与到别的朝廷事宜。
历史上他也直到晚年才被调出京师,到南京任职。
要说教导太子……此差事对他来说,其实是挺好的,正好是发挥所长。
但他生平志愿,还是能在官场上更进一步,总不至于自己已经六十六岁了,还一直在教学,连个晋升尚书的机会都没有吧?
张懋笑道:“怎么,林祭酒不愿意?”
“臣若有机会,自当尽心竭力教导太子。”林瀚当然知道这是好事,或者说皇帝是出自好意。
他也不知道这事是否跟张周有关。
如果皇帝让他回翰林院,以他目前的官职,最少也是侍读学士、侍讲学士起步,虽然暂时没机会当六部尚书,但居然有机会入阁了你敢信?林瀚当然也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入阁……甚至当个学士……都有点太奢望。
朱祐樘微笑点头道:“看朕说到哪里去了?你才刚到吏部,这边的事也才刚开始熟悉,立时将你调走也不合适。这样吧,等秉宽回来之后,再酌情看看哪里有空缺,让林卿家你有机会多为朝廷做事。”
“是。”
林瀚急忙行礼。
听这意思。
自己已经不再用走吏部考核和廷推举荐那一步,直接皇帝和张周二人商量一下就能决定了。
这就很……过分。
他心里也在琢磨,这是不是一条贼船?我需不需要跳船求生呢?
不舍得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