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李兆先苦笑。
儿子的命都保不住了,却要先留个孙子……听起来很残酷,但也在情理之中。
当张周都说治不好,那应该就可以等死了。
张周却话锋一转道:“若是好好配合的话,多活个三五十年,也不是不可能。”
“啊?”李兆先惊讶望过来。
他不知觉之间,已被张周牵引着情绪,来了个过山车一般的大起大落。
“你们都出去吧,有些事,我只跟李公子一人说,他人不必听了。”张周道。
李兆先和周围的锦衣卫、张仑等人,都很好奇。
这怎么治病还不让别人听?难道是说……张周怕秘方泄露?这治病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啊。
……
……
等众人都离开房间之后,张周还特地让人把门窗都关好。
李兆先手放在衣带上,问道:“张……侍讲,是要看看在下的病体吗?”
“哦,不是这意思。”张周苦笑了一下。
你得了花柳病的身体有什么好看的?恶心人呢?
张周道:“我让他们出去,是因为我给你的药方,药性都非常猛烈,总的来说呢……就是以毒攻毒,因为有些药可能涉及到外用,涉及到隐私之事,所以我单独跟你说,你回去之后可以参照令尊或是其他大夫的意见,选择可用可不用。”
“这……”
李兆先皱眉,叹道,“张侍讲,得此病也并非机密,也早就为外人所知,实在不必如此遮遮掩掩。”
张周很不客气道:“你不需要遮遮掩掩,我还需要呢,如果被人知道我这么折腾你,他们不定还以为我是要因私废公,趁机打击报复你呢。”
“啊!?”
李兆先惊愕无比。
用个药就会被人认为是打击报复?那这药……到底是有多可怕?
张周道:“我给你开的药方,外用的,俗名叫水银,我称之为汞,将其……涂抹在患处,不过你可要小心,这可是有剧毒之物,接触皮肤也会产生很多反应,所以每次涂抹时间必须要控制在合理的时间范围之内。”
“水银……”
李兆先苦笑。
这东西有多毒,但凡是读过书的人或是有过相关听闻的人都知道,就算不是见血封喉,那也会要人命。
而自己这小身板,现在已经瘦弱不堪,如果再用这么猛的药……怕是还没治好,先被治死了。
他似乎也知晓了张周为什么要把人都先屏退,因为这治病方法可真不是一般人能用的。
张周问道:“能行吧?”
“可……可行……”李兆先并不是那种讳疾忌医的人,他自知将死,当然也知道什么叫死马当活马医。
张周道:“这还只是开胃菜,接下来我要说的内服之药,可就厉害了……”
李兆先问道:“比水银还毒吗?”
“嗯。”张周道,“内服的药,俗称叫砒霜……”
李兆先听不下去了,问道:“先生,这药会不会药性太猛烈?在下并不是质疑您用药的方式,只是怀疑在下这副病躯,是否能承受得起。”
张周眯眼看着这个同龄人,道:“别说什么不质疑,就算你质疑我也只能开这药,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微量的砒霜是不可能一次把你毒死的,就看你是要安然地死,还是折腾着活……不对,应该是选择一种折腾的死法,还是另外一种折腾可能有活路的法子。”
“……”
李兆先彻底无语了。
张周这形容……听起来就很恐怖。
不治或者选择别的方法治,就会死,而且死得很痛苦,是一点点收紧的那种痛苦。
要治疗的话,就要外敷水银内服砒霜……
他心想,这果然很折腾啊。
张周道:“因为药性太过于猛烈,所以我才让你回去斟酌一下是否要用。用法和用量,我昨夜就给你列出来,至于这内服的砒霜,等我到宣府之后,我会稍微给你改进一下,降低毒性,以保证你在驱除病魔之前,人还没被毒死……”
李兆先苦笑道:“张侍讲,您说话何必这么直接呢?”
张周叹道:“不直接不行啊,我入朝之后,跟令尊之间多少有些误会,朝中上下对我一直有意见,认为我是以方士之术乱国,如果被人知道我用水银和砒霜来治你的病,是个人都会觉得我是在打击报复。那我还是先把所有丑话都说在前面,我要害你的话,大可对你的病情不管不顾,或者找点温良的药给你用用,放任你病情恶化,还能赚个仁义的名声,也不必这般折腾你了。”
“这……。”
李兆先想了想,点头道,“也对。”
他是想明白了,如果张周真要刻意打击报复,看着他死,比用毒药来折腾他,来得更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