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有人去传话,等了半晌之后,程敏政才迈着沉稳的步子,于多日之后重新出现于人前。
众同考官还很纳闷,看程敏政这样子,丝毫生病的模样都欠奉,这是病愈?还是另有隐情?
“萧公公。”
程敏政见得到萧敬,拱拱手,却是回看着在场那么多人,他的心情也很是复杂,进了一场贡院,恍如隔世。
他心里也在琢磨,我来这里出这力遭这罪干嘛?早早以病提请不来主考会试不就完了?
萧敬起身对程敏政道:“程学士,这有一份陛下给您的旨意,请您得旨后自行到帘门,会有人陪同您归府休养。”
意思是,你程敏政内帘的差事结束了,可以回家等消息。
胡易又问道:“这是作何?”
旁边马上有人扯了扯胡易的衣服,大概的意思是说,这都不明白?程敏政都涉及到鬻题,皇帝让他先回家等着,这有什么难理解的?还非要让提督东厂的萧敬给你个合理解释?
程敏政早前已从李东阳那得知了事情原委,却是无奈拂袖,在司礼监读书房小太监的引路下往帘门的方向去。
说是回家闲住,还不如说是被卸职软禁。
……
……
程敏政被请出了内帘,在场的同考官就算再愚钝,也看出来朝廷查内帘鬻题是要来真的。
又有一名同考官走出来问道:“如今朱卷刚审阅完毕,是否就此开弥封,将张周、唐寅、徐经三人的考卷找出来,进行比对?”
这次不用李东阳介绍,萧敬便认识这是工科都给事中林廷玉,毕竟平时朝堂上也能常见到。
“林给事,开弥封的事先不急,要先以朱卷再行查阅,看是否有值得怀疑的卷子。”萧敬道。
林廷玉道:“程学士既未参与勘阅试卷,未有其择选从优的考生,也未有内外帘的勾连,这般的复勘还有何意义?”
“行了,不要说了!”李东阳见这群考试官要拿出朝堂上据理力争的态度,急忙叫停。
你们这群人也真是固执得可怕。
萧敬是听命来办事的,伱质疑他的行为有什么用?难道你觉得不合理,跟他说了,他就可以违背皇帝的意思不做了?
萧敬笑道:“林给事,比对墨卷以实名勘验,固然要有,但时间还早,不用太急切。至于你说的将那三人卷子挑出来,这么说吧,唐寅和徐经的可以重点审阅,至于张周的嘛……他已可以打消怀疑,不必将他牵扯进内了。”
这次李东阳都不理解了,他望着萧敬皱眉道:“这是为何?”
“李阁老,咱家先前忘了跟您说,头着时候,陛下已让张周前往奉天殿,当着文武大臣的面,跟华昶当面对质,且已言明张周牵扯鬻题乃查无实证捕风捉影的事,所以陛下已言明,若无实际证据的话,此事不可再提。”
“哪件事?”李东阳皱眉问询。
都是牵扯进鬻题的考生,皇帝现在都要在内帘严查了,结果先把张周给择开?这算什么道理?
萧敬道:“自然就是张周涉及鬻题的事,诸位不必惊讶,张周先前为朝廷做了很多事,功勋卓著,西北捷报已传来,鞑靼火筛部于偏头关惨败而回,王威宁已得旨要晋升威宁侯……”
“啊?”
在场的人都是在二月初八左右就进内帘的,对于外面的事一概不知,现在都过去二十天了,他们才知道西北出了大事。
李东阳也震惊道:“威宁侯?是不是……”
他就不好意思说,王威宁取得多大的功劳,能让他直接跳升?
“详细的,还请诸位将手头的差事完成之后,出去后自然知晓,此战中张周的功劳不小,再加上他先前所做之事,陛下特旨让他去跟华昶廷鞫,并当面说清楚,就没什么可意外的。还请诸位分清主次。”
萧敬的意思,我是来跟你们传达任务的,你们倒好问东问西的,难道我要把过去这些日子外面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你们?
林廷玉问道:“既然在廷议时,张周洗清鬻题的嫌疑,那华文光呢?”
“他已被下北镇抚司了!连同一起的,还与唐寅和徐经。”
这下在场的这群考试官彻底忍不住,感情待遇的差别是这么大的。
被举报的程敏政和张周没事,举报人华昶被下狱?
萧敬道:“李阁老,不如还是早些开始复核,将所有朱卷再找出来,查阅看是否有值得怀疑和商榷之处如何?”
李东阳点点头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