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菊花里依旧烟火气十足,甚至比往日更加热闹几分。
这两年其他地方越发的不安稳,日子难熬,奔来沪上的人越发的多起来。
菊花里的房子大多都让卢平生收了出租,每套房子他都让人精修过,房租也比其他几条弄堂便宜。
但凡能空出一间房子,几乎瞬间被人抢租过去,租客从来不缺。
卫渺看着小江苏家馄饨摊子里三层外三层,连他人都被人围住看不见。
只有熟悉的吆喝声起。
“阿要辣油啊?”
“侬否要葱花不早讲?”
“猪油哪里能够多加的!”
有人没有座位,就端碗在格子路上蹲下,绕圈喝一口香气十足的馄饨汤,清晨的寒冷也就被驱散大半。
崔阿婆家门前空空,葱油饼的摊子依旧没有支起来。
“崔阿婆家的葱油饼摊子又未支起,年轻人就是没有老人踏实。”
身后有人嘀咕,卫渺转身,认出这人是朱六叔,他儿子曾经是卫然的同学,当初在学校宣传她是狗汉奸的那小子。
“朱六叔,崔阿婆怎么了?”
她回来那日崔丽娟说全家去教堂给婴儿洗礼去了。
后来她去找丁医生买药,好似也未看见葱油饼店开业。
听朱六叔的意思,是这几日都未开张?
自卫渺有记忆来,崔阿婆家的葱油饼香气日日都在弄堂口飘的。
“丽娟找了对象回来,据说准备结婚,估计日日在忙碌这些事情。”
朱六叔说完后,眼睛猛然睁大,“侬是卫家阿渺?”
卫渺眯眼笑了笑,“六叔,阿拉长大了,否好认了吧。”
因着上次的事情,朱六叔略显不好意思, 嘿嘿道:
“侬长高长胖也长俊俏了,和小吴巡警差不多。”
卫渺想起小吴哥风流倜傥的模样,连忙摇头。
卫渺还要和朱六叔说些什么,就听弄堂口有汽车喇叭声响。
“朱六叔,阿拉有事去办,回头再叙。”
她小跑到汽车旁边,拉开车门坐下,杨秋实就发动汽车。
看着扬长而去的汽车, 朱六叔艳羡不已,嘀咕道:
“卫家,还真是生了个好崽儿啊。”
“这就是街坊邻居常说的卫家人?”身后有人温文尔雅地出声。
朱六叔吓一跳,扭头正想发火,看见说话之人,连忙笑道:
“荣先生,侬依旧这样早啊。”
被唤荣先生的人个头不高,西装笔挺,容貌清秀,嘴角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