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惜咬住下唇,暗道——到底是母子,说得太过了吗?
心下转了转,还想再说些什么时。
却听裴洛意低缓开口:“第一次我想保护她时,大约是我两三岁的年纪。”
苏念惜心头微提,静静地看向面前琅色飘渺,似乎随时都要羽化而去的太子殿下,反手握住了他冰凉的指尖。
“年月太久,我已不大记得清到底是为何事了。只记得,圣人在凤宁宫打砸了许多东西,阿娘哭得厉害,我跑过去推了圣人一把,被圣人扇了一耳光。”
苏念惜募地抬眼!
裴洛意察觉到她情绪的波澜,没有抬眸,却弯了下唇,安抚地以拇指摸了摸她的指背,继而说道。
“阿娘抱着我,不许圣人打我,让圣人罚她。可越是如此,圣人便对我越气恼,不久后,就让我搬入了东宫。阿娘为了护我,总是去求圣人,反得了更多的圣宠。”
苏念惜皱起了眉。
“那时年幼,我便想着,如此也好。圣人厌弃我,便不会再厌弃阿娘。直到八岁那年,第一次毒发,几乎丧命。”
这段过往,苏念惜曾听闻过,当时未什么。
然而此时从裴洛意这平缓清冷的口中再次听说,她的心几乎都要被撕碎了。
搬去东宫的时候才多大?三岁?四岁?旁的孩子还在父母怀中撒娇痴缠要糖吃,可他却在努力伸出自己弱小的臂膀,想去保护他的阿娘。
为了让自己的娘亲能快乐,年幼的他,独自在那清冷空荡黑暗充斥无数算计毒害的宫殿中,吞下所有的恐惧与无助。
苏念惜的眼泪几乎都要下来了。
她强忍着,死死攥住裴洛意的手指。
裴洛意感受到,朝她用力到微微发颤的手上看了眼,又安抚地摩擦了几下,再次说道。
“毒发后,阿娘日夜难寐,一直守在我的床榻前,直到两年后查出我是被人下了毒。便立时请了当时负责护卫东宫的金吾卫指挥使,也就是你爹,帮忙遮掩,以我中了寒毒需要出宫调养为由,将我送去了浮云寺。”
这一住,便是七年。
三年前,这位传闻中弱不禁风、高冷出尘的修佛太子,才在皇后的寿宴上,重新回宫。
这七年又经历了些什么,裴洛意没有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