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洛意侧眸,看她眼底碎金的光泽。
“我确实手无缚鸡之力,遇着凶险也的确不能自保。可是殿下,我并不傻,不会明知危险,还要自己撞上去。我今日敢去天坛,不仅因为我知晓莲蕊真人定然会退。还因为……”
她含着笑,转过脸,晶亮的眸子对上那双静深无念的瞳,轻轻声道:“我知晓,殿下会竭尽全力,保护我。”
长睫微颤,裴洛意募地握紧手中念珠。
牢牢扣住脖颈的衣领下,清晰的喉结轻微滑动。有蝴蝶振翅,从苏念惜的笑眼里飘出,落去了他试图再次冰封的心湖。
那棵曾将发芽又断了枝杈的小苗,强势地破开了尘土,透出了更加鲜绿的生机。
他沉默地垂目看着心底枷锁一层层断裂。
面前的苏念惜笑着再次开口:“所以,我去了天坛,瞧见了殿下身为太子的威仪。我从未见过殿下这般风姿,您不知晓,我当时心里紧张得怦怦乱跳呢!”
她故意再次凑近,放软了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殷勤与谄媚。
若是旁人,被这般貌美的小娘子如此恭维,怕是早露出了得色。
可裴洛意却知晓这小姑娘在谋算什么主意——她还是不死心,想让他松口,答应,娶她。
轻轻拨动念珠,道:“是紧张,还是害怕?”
苏念惜眼眶微瞪,抬头盯着面如云雪的殿下,片刻后,忽而‘噗嗤’一声笑了,凑过去,环住他的胳膊,侧脸在他肩头轻轻蹭了蹭。
低声道:“怕呀,怎么会不怕?”
裴洛意侧眸,看她小猫儿一般在余晖中碎发绒绒的额头,被依靠的半侧手臂微微绷直,再次捻住念珠。
然后听她低低软软地说道:“我从未想过,殿下面临的,会是这样艰难的处境。”
说到底,她前世今生都没见过真正的权谋争斗是如何,能做到如今地步,也只是依仗曾经在沈默凌身边听到的那些消息。
今日天坛,兵甲森严草木皆兵,一个不慎便是血溅三尺,那种权势巅峰争夺的极致压迫,是苏念惜不能想象。
皇权间的倾轧,远比她以为的残忍无数。
她如今总算明白,这人总说‘太子妃之位’凶险的真正含义了。
裴洛意没想到她竟说的是这样一句,垂眼再次朝她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