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将裴洛意抱得紧了些,似是想寻个依靠又似是发泄一般气恼,声音却冷得厉害,“譬如玉真观一案,那些受害的女娘,若无人替她们出头,大人,你说,她们会落得什么下场?”
裴洛意看着不远处浸泡在琉璃茶壶中模糊的卷叶,浮浮沉沉,无所定处,执壶之人随意倾倒,便能将它们冲往任何一处。
比如沈默凌安排的杀人灭口,随意诋毁的状师,毁灭的证据,强改的证词。高高在上的权贵,想要毁去一个草芥之命,太过轻易。
他垂下眸,淡缓道:“死无葬身之地。”
“不错,死无葬身之地。”
苏念惜靠着裴洛意,闻着他身上清雅的檀意,脑中却浮起上一世所见那一处比炼狱更可怕的魔窟,那些惨绝人寰的凌虐场景。
轻声道:“所以,我便想让那些人皮禽兽们也尝尝,生不如死万念俱灰的痛苦,是什么样的。”
“可要让他们走死路,最好的办法,不是将他们当作把柄要挟他们背后的家族,而是逼着家族主动将他们放弃。”
她又往裴洛意怀里蹭了蹭,声音暗哑:“生存与累赘面前,没有人会选择后者。所以,这一局,我赢了。”
赢了?
赢了何人?
裴洛意想到了沈默凌今日站在侧堂时几乎扭曲的脸。
那么,这一局,你是要赢沈默凌?
他再次垂眸看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的小姑娘。
——为何要这般费尽心思地对付沈默凌?
“哒。”
他伸手,将小小的药瓶放在条桌上。
苏念惜看过去,发现是她先前给他的那瓶药粉,神色微变,抬起头来,“这么快?”
裴洛意垂眸,看着依旧抱着他自下而上看来的小姑娘,转开视线。
“嗯。”
苏念惜又问:“解药和配方呢?”
裴洛意倒是没推诿,又拿出来,放在了药瓶边,道:“皆已在此。”
苏念惜暗叹——不愧是闻三五,医术当真高超!
立时松开裴洛意,将那单子拿来,眯眼仔细地瞧。
怀中骤空,方才还缠绵不松,可抽离时却毫无留恋不舍。
分明盛夏,却满腔缓凉。
裴洛意缓缓握紧念珠,余光看向身侧不再看来的姑娘——果然,她并无真心。
“咔嗒。”
念珠轻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