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崎君,我们先假设,假设菊部在法租界中央区的行动,确实是有意绕过你。”荒木播磨说道,“也许菊部有他自己的考量,至于说他的动机是什么,这个有待进一步的观察,不过……”
他看着宫崎健太郎,“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何认为曹宇今天出现在薛华立路是受到了菊部的指使?”
“荒木君为何判断是肖勉亲自为盛叔玉动手术,为何那个医生不会是上海特情组的其他成员?”程千帆不答反问。
两人相视一眼,然后举起酒盅碰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哈哈大笑。
……
荒木播磨坚持认为肖勉是医生,原因很简单,肖勉本人便是医生的这种情况,是最优可能。
这个可能,或者说是这个方向,才能够最大化的体现出荒木播磨在此分析判断中的最优表现。
至于说经过调查之后发现这个医生并非肖勉,只是上海特情组其他人,这也不是问题,最起码调查方向没错,同时在整个调查过程中,他荒木播磨的睿智已经得到了充分且连贯的体现了。
而反观宫崎健太郎这边,宫崎君坚持将曹宇和菊部宽夫扯在一起,乃是加重对于菊部宽夫的‘不轨行为’的控诉,为其此后可能采取的反击措施奠定基础,道理类似——只看结果,过程并不重要。
“原来宫崎君早就看透了我的分析,枉我还沾沾自喜呢。”荒木播磨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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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程千帆摇摇头,“荒木君你判断这个隐藏盛叔玉、且为盛叔玉动手术的医生正是上海特情组的人,而且极可能是肖勉,这个分析是我此前从未考虑过的方向。”
他用叹服的目光看着荒木播磨,“荒木君的智慧确实是令我叹为观止,只不过,我后来一琢磨,肖勉本人便是这个医生的可能性有多大呢?”
他摇摇头,“这个可能性是有的,但是,也就在五五开。”
他与荒木播磨碰杯,“然后我就觉得不太理解了,我都能想明白的,荒木君不可能想不到,为何还会坚持判断医生就是肖勉本人呢?”
他抿了一口酒,指着荒木播磨微笑说道,“你我之间,亲如手足,荒木君心中所想,我略一思索便明白了。”
说着,程千帆的脸上流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是那种看破了好兄弟的小心思的那种得意。
荒木播磨哈哈大笑,他高兴的抚掌,“知我者,宫崎君也。”
然后,荒木播磨眨眨眼,“宫崎君,且说回你,曹宇和菊部之间并无什么证据,你这般做可是有构陷的嫌疑,你就这么对我坦诚说,就不怕我向课长直言以告?”
“你去吧。”程千帆嘴巴里叼着烟卷,身体后仰靠在背靠上,“就当我瞎了眼,误交好友。”
荒木播磨看着宫崎健太郎,他摇摇头,起身给宫崎健太郎的杯中斟满,“你明知道我不会那么做。”
“哈哈,所以啊。”程千帆高兴的眯了眼睛,“有友荒木君,是我宫崎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他看着荒木播磨,“这甚至是比我赚了很多钱,还快活。”
荒木播磨表情认真的与宫崎健太郎碰杯,闻听得自己这位贪财的好友将自己看得比金钱还要重要,他的内心自然是满满的感动。
无论是好友看破了他的小心思,还是好友在他面前毫无隐瞒,就连如此阴私之事也坦诚以告,这都说明了宫崎君是真的把自己视为至交好友,可以毫无隐瞒、真诚以待的那一种!
……
“你说曹宇可能是奉菊部的命令在巡捕房附近监视,可能性不太大,曹宇现在在七十六号有任务,他出现在巡捕房附近,也许和那个任务有关系。”荒木播磨与宫崎健太郎碰杯,“不过,这两人私下里有联系的可能性倒是无法排除。”
“噢?”程千帆的眼中亮色一闪,然后是一抹阴狠之色,“这两人果然有勾连?”
他的内心实际上最关注的是曹宇目前正在执行的任务,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对此事更多的关注,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此时此刻的宫崎健太郎显然最关注的是荒木播磨所说的曹宇和菊部宽夫之间可能私下里有某种联系这件事本身。
随时随地,随时随刻都要保持最敏捷的理智反应,明确当下时刻何为最正确的需求和反应,这是作为特工的最直关生死考验。